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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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休·珀森第一次访问瑞士到第二次访问瑞士的十年间,他以各种单调沉闷的方式谋生。没有特殊天赋或雄心壮志的优秀青年,命运大多如此,他们习惯于只应用自己智力的一小部分,不是从事乏味的工作就是行骗。他们的另一大部分智力用来做什么,他们的真正爱好和感情以何种方式隐匿在何处,严格地说,这些算不上是一个谜——如今根本不存在任何谜团——但是会引出各种解释和启示,太可悲、太可怕,令人难以面对。唯有专家才应该去探索心灵的奥秘,这是专家们的事。

他本来能做八位数的乘法心算,可是在二十五岁时因病毒感染住院,经历了几个智力减损的灰色夜晚之后,丧失了这一能力。他在一份大学杂志上发表过一诗,长而杂,开头颇有气势:

他给伦敦的《泰晤士报》写过一封,几年后被编入文集《致编辑先生》,其中有一段写道:

阿那克里翁头死公牛所杀。

大学毕业后,他充当臭名昭著的骗子、已故象征主义者阿特曼的秘书兼匿名合伙人,达七年之久,对于类似下面这样的脚注应负完全责任:

巨石纪念物(与“斯洛文尼亚牛奶”、“产奶的”、“乳汁”这些字有关系)显然是伟大母亲的象征,正如竖石纪念物“我的先生”显然是男性一样

另有一段时间,他做的是文具生意。他推销过的一支自来水笔还刻有他的名字:珀森笔。可是他的最大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。

二十九岁时他依然懒散,加盟一家大出版公司,各种活都干过——研究助理、副编辑、文字编辑、校对员,要物色作者,要拍作者的马屁。他像个郁郁寡欢的奴隶,为弗兰卡德太太服务,那是一个华而不实、自命不凡的女人,脸色红润,章鱼眼;她的大部正在策划在弗兰卡德先生画的淡紫色雪花底下遭受强奸。她和许多丧失活力但风韵犹存的女艺术家一样,似乎浑然不觉,失去魅力的女性,即使洒了科隆香水,其气味可能吓跑神经质男性。当“我们的”书终于出版后,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

由于《单身汉》在商业上取得成功,他又摊上了一项更加刺激的任务。有个“R先生”,英文写作能力比口语好得多。与纸张接触后,他的英文变得很观、富丽,看上去风头十足,使得在他移居的国家,比较不那么苛刻的评论家们称他为文体大师。在办公室里,他被称为“R先生”(他的德文名字颇长,分为两部分,中间有一个高贵的语助词,其意介于城堡与险崖之间)。

R先生是个易怒、不讨人喜欢的粗鲁记者。休越洋与他打交道时——R先生大部分时间住在瑞士或法国——缺乏在与弗兰卡德太太打交道时(那真是一段苦难的经历)所具有的诚挚热情。但是,尽管R先生可能不是一流的大师,但至少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,他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内,运用自己的武器,为争取使用与独特的思想相对应的非正统标点法这样的权利而斗争。他的一部早期作品,在我们这位乐于助人的珀森的帮助下,毫不费力地出版了平装本。但是R承诺当年春末交稿的一部新小说,却让珀森苦等了很长时间。春天过去了,没有任何音讯——休只好飞往瑞士,与这位懈怠的作者当面晤谈。这是他四次欧洲之旅的第二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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